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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谍影》不是网红剧,侦探迷不满意其谜底,但《卫报》评其为年度Top 5,是“最时髦又最受争议的谍战剧”;同时也受学院派推崇,从表演到技术都获得认可。
先是一位就职于英国皇家海军的朋友对我热烈推荐,后来那篇Ben Whishaw的文章发布后,很多后台留言讲这部剧。再到不久前,报载伦敦一个警察用破鞋软件约炮被谋杀,我和死党又一次聊起这部剧。
不过是五集的迷你剧,却叫人看得心潮起伏。英国人擅长拍谍战剧,多瞄几眼剧情概况才知道这部戏还是具体发生在一群同志之中。片方并没打“卖腐”的牌,轻描淡写只是说“这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people)之间的罗曼史”。
以下涉及剧情但并无关键剧透,不想看剧情可以直接跳到讨论部分。
(片头就又唯美又阴森)
故事始于“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的浪漫邂逅。一穷二白、吊儿郎当、五毒俱全的东伦敦小混混Danny一夜High完,在凌晨的桥头不省人事;晨跑的Alex路过,将自己的水递给他,深情对视过后还用手指轻轻拂去Danny太阳穴上的汗渍。
Danny因此一见钟情,那天之后,刻意在桥头等着再遇到Alex。
Alex是英国军情六处的间谍,自是小心防卫好自己的领域。他隐藏自己,亮出一个假身份:我为一家投资银行工作,这间高级公寓是公司租给我的。
银行家、六块腹肌、15岁考上大学的天才;多情、情史单纯、还积极买单。以为是一个杰克苏的爱情故事——剧情走向很快走向极端:谋杀、SM致死、出卖、抑郁症、国家机密……
(Danny如高中少女一样痴情的眼神,和Alex有所保留的肢体动作)
Alex很快被警方定性为SM性快感中致死、Danny却深信男友是被谋杀。这个未受高等教育的痴情小子面对排山倒海的恶意:伴侣?你连他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SM道具一应俱全,你们同性恋就是性生活不检点…
这跟007完全不一样,剧情走向跌宕:Danny一心爱Alex,他誓要解开伴侣离奇死亡的谜团;而Alex这样扑朔离迷的高智商天才,真真假假究竟又对Danny有几分。编剧用推理手法走爱情线,最后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高潮。
英国首相Theresa May在本月的保守党讲话中,为安抚“脱欧”后的民心说:我们有全世界最好的大学、我们的工作时间正好在世界各地工作时长的正中间、我们说世界通用的语言, blah blah…以及“我们有全世界最强大的软实力(Soft Power)”。无论哪个党派,没有人可以反驳最后一条。
不光是文化和历史的问题。奥地利、葡萄牙等等都很有文化和历史,但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像英国这样可以将文化变成印钞机日复一日的流传开来。这部剧满篇满点都是这个国家历史的注脚,潜移默化化为影响世界的文化。
我也爱看人物设定为中下层市民的戏,如《无耻家庭》、《皮囊》,但《伦敦谍影》用一个普通市民对抗英国国会,从一见钟情一个间谍开始悬殊巨大的人生、到坠入地狱、又如何在一票高双商精英中闯,就很有戏剧性。
Alex的公寓一看外墙就是邮编SW1的房子,这个地方离国会、军情六处都不远,符合其真实身份;这个地方也是全伦敦最顶级的住处,是社会地位的象征。
(初次走进Alex生活的Danny,离开时喜不自禁)
Alex也会去Danny的家里过夜(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即使这样自己和男友的对话都会被监听)。
Alex带Danny去吃饭,镜头飞快扫过菜单,一份早餐竟然是20英镑起;Danny扫着最便宜的数字,Alex体贴的说“我买单”。
我飞快Google了下这家餐厅,原来是Hix集团旗下,爱逛Selfridge的一定知道它们。看了眼菜单,集团里这家餐厅并没有剧情里那么贵,还有20镑一位不限量意大利起泡酒的Offer呢。
(这家餐厅内部满英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
Danny自己所住的小破房子,如果说该剧一定有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那就是以Danny的经济基础,在邮编SW8住那么大面积的还带客厅的公寓不现实。
两人前往海边的约会。
在Alex过世后,失魂落魄的Danny站在泰晤士河里发呆。
画面和音乐极其唯美,恍惚间还以为是英国雕塑家Antony Gormley的作品。
有一处剧情是Danny被Alex的父母招去牛津郡的乡下,想要说服他放弃为儿子讨回公道的念头。Alex的家庭原来这么有钱!在乡下住着带迷宫的庄园,还有两名佣人伺候,厨房都要像《唐顿庄园》里那样建在最底层。
Alex的母亲,端庄又极其势利眼;阶层这个东西,好与不好这都是历史的一部分,叫推翻了阶层的法国人就拍不出这出戏背后值得玩味的文化。
这位女演员可是进出各大学院派颁奖礼和商业派影展的影后级老戏骨,这演技让观众汗毛直立,而她年轻时不是戏剧学院派毕业,而是上《Vogue》封面级别的时装模特。
既然叫《伦敦谍影》,当然更多的人物和布景都在伦敦。
有钱有势、黑白道通吃的老男人,爱好以毒品引诱小男孩在自己家里群P,他躺在高级浴缸内,从落地玻璃窗的高级公寓里看到东伦敦最壮观的灯火。
(躺在浴缸里看London Bridge和Shard的壮观视野)
不光是Alex、Alex的父母或者玩咖老Gay,身边一个个上层人士也将剧情推入神秘而有趣的新高度。
Danny的老朋友Scottie平时就爱带Danny出入高级社交场合。第一集就很惊艳,我都不知道伦敦市中心还有那样隐秘的可以听日本歌舞伎的地方。查了下这个地方只接受预约制,不过反正今年也已经停业。
Scottie利用自己旧关系去私人俱乐部打听情报,短短几分钟的戏满是信息量:如何这等场合如何举止是妥当的、一个笑话要怎样用政治语言翻译、以及,如何飞快地被踢出私人俱乐部的大门!
(Danny被精心包装,还是在袜子上露馅儿)
红色邮筒,红色电话亭,伦敦无数标志之一,摄影非常考究。
胖胖的黑色出租车,全世界能像伦敦出租车这样有代表性的,恐怕只有纽约的黄色出租车了吧?
真相一点点揭露,画面终于从一片接一片的夜戏里出来。在北伦敦的Primrose Hill,一览全城景观,预示着一步一步真相大白。
全剧根本不见战火,结局更是叫侦探迷掀桌。然而编剧自己都说,悬疑揭晓的那一刹那,讨论的是被质疑的两个孤单灵魂和他们之间火花真假。
死得飞快又在接下来每一集定期以回忆形式出现的Alex由中央圣马丁毕业的Edward Holcroft饰演,Edward资源良好,自身条件也是相当不错。
这样的身材出演激情戏观众真是赚到。
Ben Whishaw饰演的Danny绝大多数时候衣衫褴褛。脚踩一双脏兮兮的帆布鞋,背着一只破包。
但也因剧情走向,Ben Whishaw数次穿得一身好西装,体面地出现去和假惺惺的权贵阶层打交道。
从一开始建成Shard伦敦人还嚷嚷它破坏了城市的天际线,如今东伦敦满是摩天大厦,现代人都抢着去顶楼餐厅喝酒,谁还操心天际线。
作为演员,私下Ben Whishaw不修边幅的样子你只能善意的把他归为艺术家,其实他在时尚界相当有口碑。Miuccia Prada打造女性的强势之时,喜欢“让男人更细腻”。这位Prada的代言人演绎当季60年代新浪潮的细腻。
尽管瘦如竹竿,Ben还是能招架得住西装。秘诀除了夹克短,缩短上身比例外,站立时裤脚遮住脚踝是重点。
这个季节观看这部剧还有个好,就是兴奋地翻了冬季大衣出来。
有各式大衣可以穿、脸也不再出油,这么一想秋冬真是时髦好时节。
戏外Edward Holcroft有Burberry加持。
Ben Whishaw就专心做艺术家,只管大牌送衣服上门来就好。
这部戏除了数不完的城市元素和阶层趣味,把我打动的,还有爱。
尽管剧集被打上谍战、犯罪的标签,Danny和男友八个月的恋爱期也十几分钟带过,直奔发现尸体的戏码。
热恋戏必须争分夺秒拍完,就这一点点素材已经在Youtube被粉丝剪成各种同人版本,可见感情刻画深入人心。很爱两人在海边的那一场,Danny像只害羞的小鹿蹦来蹦去,故作漫不经心,心底是七上八下的忐忑。
Ben Whishaw是梁朝伟般的天赋型演员,而他才32岁。这部戏Danny占据绝对主线,他迷惘、难过、愤怒和悲痛欲绝的戏码中,每一秒都在刻画人物情绪。
Edward Holcroft也是前一秒还是冷峻银行家,下一秒就因为害怕失去Danny哭得梨花带雨。
从一开始Alex失踪,Ben Whishaw的神演技丝丝入扣,把一个从热恋中乱了手脚的男孩诠释得观众为他惋惜:傻孩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完美的男友啊!
面对这样的男孩,别说间谍,一尊雕像也会心粉粉碎。
在Danny不断被心怀不轨的人质疑“你跟他算什么恋爱关系啊?约炮吧”时,我其实一直想到另一部14年前的香港片《我的左眼见到鬼》。简单讲就也是一个相识到结婚到男主角(刘青云饰)意外死亡后的故事,所有人看女主角(郑秀文饰)都是“切,才7天,能有多爱。还不是为了他的钱!”。
Danny和Alex也演绎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故事,可能连圣诞节都没有在一起渡过。这等都市传说现在已经不太有人再信,只不过有这等信仰的人便不会怀疑7天或者8个月的感情。同没有感情的人共处24 X 7,才是深不见底的尽头。
《伦敦谍影》出来后,英国官方的情报局是否能雇佣同性恋员工也再次成为话题。
MI5其实在近年来的同志骄傲日都给出了答案。
杜琪峰擅长拍都市爱情小品,于是有了《我的左眼见到鬼》。这部电影俗气极了,但好笑得让人打滚,又催泪得叫人哭作一团。荒唐、温情本就是生活该有的样子啊。如此说来也《伦敦谍影》是爱情小品一样的加长电影:一个迷途美少年为伴侣讨回公道的悬疑故事。
编剧否认了创作第二季的邀请,理由是文戏是剧情轴心,Alex一死,根据结局只有继续编写Danny和Alex母亲的情感线,而他不觉得这两个人的友情线有什么好编。
人生那么长,美好的八个月则那么短。Alex被害过后,每每午夜梦回,哭得肝肠寸断。因为伦敦又大又热闹,孤单的人才显得更加孤单。
记忆太好的人,其实不适合痴情。
但如果人生有三个按钮:“金风玉露”、“百转千回”和“人间无数”,很多人在自己的小品里,还是选择了摁下第一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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